新一天的物理治疗结束。

厉行渊被送回病房时，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，唇上倒是咬出了一排暗色的牙印。

裴准过了一会儿就来了。

他给厉行渊倒了一杯温水，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。

“你太太，你和你女儿救下的那只猫现在成了霸王了。”裴准笑意温和，“还，季老夫人见你儿子哪儿都好，没什么可操心的，就开始念叨起了他长大之后的婚事。”

“她们想要闪闪。”厉行渊开口，声音嘶哑。

“那是盛柏霖先生的女儿？”裴准问。

厉行渊点点头。

物理治疗让他的思绪长期处在一个很空的状态。

“厉启佑”还在房间里。

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、牛仔背带短裤。

人还挺开心的。

可身上、脸上到处都是斑驳的伤痕，新的旧的叠加在一起。

厉行渊尽可能不去他。

把注意力都放在裴准身上。

“她还什么了？”厉行渊问。

“挺多的，我慢慢给你听……”

裴准的声音，像是烈阳下清凉的涓涓细流。

他用自己的口，讲述着秀山湖里的一些变化，星星崽的康复、幼幼朋友的画得了奖、一一朋友学完了接下来三年的课程，最近又开始进入了上班模式，时隔一年英贝AI面临隔代升级，七号工程师全情投入。

厉行渊听得有些吃力，但就是想听。

裴准完，他神色之间有难掩的痛苦，语气更温和了：“行渊，物理治疗的强度可以放缓一些。”

厉行渊毫不犹豫的摇头：“既然在你设置的数值范围内，就没关系。”

他停顿了片刻，望向窗外的绿意盎然。

“沪市很冷了，再过不了多久就该下雪了，下雪后新年就要来了，我想回家过年。”

裴准点点头。

“好。”

从厉行渊的病房出去。

裴准马不停蹄的，换上实验室的除菌服，就去了安置在地下室的实验室。

叶芷萌给了很多很多的钱，支持裴准研发之前给厉行渊用的针剂。

现在裴准基本上是不回家了。

除了厉行渊，就是在实验室里打转。

针剂的原料都很昂贵，每天从实验室里花掉的钱流水一般。

叶芷萌从来不问进度。

给他的卡也是无限使用的卡。

裴准能感受到，叶芷萌对他的信任，就更加想快快的把父亲、母亲费尽一生心血都没有完成，自己也倾注多年心血的东西完成。

只要药剂实验成了。

厉行渊就可以回家了。

厉启佑也可以回家了。

裴准抬眼，了一眼挂在防护玻璃外，墙壁上的全家合影。

父亲也能回家了。

厉行渊现在因为物理治疗和药物的原因，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睡中。

清醒的时候，他会趁着脑子不那么混沌的时候，写日记。

厉行渊从前非常厌恶日记。

可他现在却总想着，能抓住一点什么。

“厉启佑”安静的坐在病床的床位，歪着脖子厉行渊写东西，“我也有一本日记。”

厉行渊没抬眼。

“厉启佑”又：“我想起来了，它在你那里对么？”

厉行渊写字的手，忽然僵住。

余光中，他到“厉启佑”身上的伤痕变得更重，脖子上出现了乌青的勒痕，胳膊上陈旧的鞭痕变得新鲜，伤痕裂开，露出里面的血肉模糊。

“母亲……”“厉启佑”望着厉行渊，眼泪从眼眶里夺眶而出，“日记是母亲的罪证，却成了你的抽向你的铁链，对不起。”

厉行渊的眼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