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1章 刘公公跪上门,生辰纲案发(1 / 6)

且说昨晚不单西门府上和气融融,那常峙节怀里揣着西门大官人周济的五十两两银子,心头滚烫,脚下生风,转回家来。

此时月色昏黄,照着破败门楼。

推开吱呀柴扉,屋里黑洞洞,一盏油灯如豆,火苗儿奄奄一息。

他那娘子人称常二婶的马氏,盘腿坐在炕上,一张黄瘦脸吊着,听见门响,眼皮也不抬,冷声道:

“贼囚根!死到哪个野坑里挺尸去了?整日不着家,老娘饿得前腔贴后腔,肠子绞着疼!灶冷锅空,米缸耗子都饿跑了!还有独自对付房东赶人!你这没用的老花根,还有脸回来?”

常峙节受惯这气,今日却不同。他走到灯前,故意叹道:“你休嚷!我今日出去,原是为寻个生路。看人嘴脸,低三下四!罢了,家里这般艰难,你又不容人,我常峙节也不是离了这破屋就活不成!明日我便去寻个去处!”

马氏猛地抬头,黄眼珠子瞪着他:“寻去处?天杀的!你想往哪里去?撇下老娘自去快活?”

常峙节见她急了,心中暗笑,面上却无奈:“唉!没法子。今日遇个朋友,说大街坊张宅少个管账先生或得力帮闲。朋友撺掇我去。我想着,与其在家受气,看揭不开锅,不如去应承。好歹有口安稳饭,月钱省下贴补其他女人。强似跟着你被你干瞪眼骂死!”

这番话如刀子扎心。马氏万没想到丈夫生外心!常峙节虽穷酸,却是她唯一依靠。若真离了,她如何活?泼辣劲儿顿化惊恐,“哇”一声放声大哭,捶着炕沿:

“我的天爷呀!你这没良心的狠心贼!老娘跟了你这些年,吃糠咽菜,没过一天好日子!如今你嫌我碍眼,就想撇了我,另攀高枝?你好狠的心!我…我活着还有甚么意思?不如…不如一根绳子吊死在这破梁上,遂了你的意!呜呜呜……”

常峙节见她哭得真切,鼻涕眼泪糊脸,也不敢再调笑,这才不慌不忙,掏出沉甸甸银子包,解开系绳,露出白花花、细丝纹五十两大锭银子。

“你且休哭,看看这是甚么?”常峙节声音带一丝得意。

马氏哭声戛然而止。泪眼婆娑往桌上一瞧——灯影下,银子闪出光!

她愣住,随即扑到桌边,抓起银子掂了又掂,用牙狠狠一嗑。脸上泪水未干,却绽开极大笑容,眼睛放光,声音又软又媚:

“我的好汉子!这…这真是银子?白花花足纹银!天爷!你从哪座金山刨出来的?莫不是西门大官人发了慈悲?”

常峙节背手挺腰:“不是他老人家,还有哪个?今日蒙大哥哥垂怜,念我艰难,慨然借了五十两纹银,让我们买个小院子过个好冬。”

马氏喜得抓耳挠腮,摸了又看,紧紧攥住。

忽想起方才哭闹,讪讪道:“狠心短命鬼!既有银子,为何不早拿出来?平白惹老娘哭这场!心肝差点哭碎!白白流这许多泪!”说着小心包好,贴身藏了。

常峙节见她藏好银子,想起往日受的气,心头那点得意掺了酸涩,故意斜眼瞅她,鼻子里哼了一声:

“哼!你往日里拿我当仇人一般骂,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。如今见了这白花花的银子,倒这般亲热起来,好汉子叫得蜜甜!明日待我拿了剩下的银子,买身像样的好衣服,收拾得光鲜体面,就去找别人潇洒快活去!谁还跟你在这破屋里搅这口穷锅!”

马氏一听,如同被兜头浇了盆冰水,那刚暖过来的心又猛地揪紧。

她霍地站起,脸色由喜转悲,又由悲转怒,指着常峙节,嘴唇哆嗦:

“好!好!好你个没良心的常峙节!我…我骂你?我是恨铁不成钢!我说你、咒你,哪一句不是指望你能立起这个家来?日子再难,米缸再空,我也是一门心思跟你跟到黑,便是死也是吊死在你常家的门楣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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